亚因为阳光照到脸上再睁开眼时,车上只有她和教徒。
她记得那个会讲故事的博士,她知道他已经死掉了,可是,在她睡着之前伯明明还在她的身边。不顾自己的反对砍掉了他的一条胳膊的伯,明明保证过这样就能平安地和亚一起逃回去的。明明在夜里还跟她一起逃下山了的。
“帮我烧掉安全屋报纸下面的东西。”
“安心休息,我不会走。”
对两个活生生的人的最后记忆,只剩下他们昨晚对自己说过的话。
亚惊慌地从后座上爬起,向周围张望——没有!没有!哪都没有!
“爸爸呢!”亚趴到驾驶座的靠背上,焦急地问道。
教徒没法回答她,他无视风险开了一整夜的车,已经相当疲惫。况且,他不认为自己有资格向亚解释现在的情况。他参与了伯的骗局。
“停车!”亚在没有得到教徒回答后,心里立即有了不好的预想,她尖声对教徒喊叫起来,“停车!停车!停车!”
亚一面失控地叫喊,一面进行危险的举动,想要强行打开行驶中车辆的车门。
教徒已经关上了童锁,她是不可能从里面打开车门的。
“现在立刻回去!”亚直起身子,试图强行用手干扰教徒驾驶车辆,虽然教徒已经在镜子里注意到亚的危险行为并且做好了一定的准备,但还是被突如其来的攻击打乱了手上的动作,白厢车的车首猛地仄歪了一下,虽然教徒及时控制住了车子,但亚还是一下没有站稳摔倒了。
亚的头撞到了座椅坚硬的部分,很疼。躺在车子的底上,她眼里带着泪看向上方的方形小灯。
“呜…”亚呜咽起来。
教徒停下了车子。他没有训斥亚,反而开始安静地倾听亚的话。
“为什么呀…这个世界都有病吗…都说了不要了…”
“突然就凶我…到最后连道歉都没有想怎样就怎样把我当成什么了…”
“别丢下我…回来…爸爸…”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完全淹没在了抽泣当中。
“疼吗?”教徒问。
这回轮到亚不说话了,她好害怕,她不知道这个人做了什么,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生气,又会对自己做什么。
教徒解开安全带,侧身从博士留下的背包里拿出了日记。
亚从眼泪后面看着教徒手里的令伯变得疯狂的罪魁祸首,恨恨地咬起了牙。
“把那本垃圾烧掉!”她用自己最大的声音,愤怒地吼了出来。
头发已经被蹭乱了,有一些因为泪水粘在亚的侧脸,让她看上去非常邋遢。
教徒听了亚的话,但现在还不打算按她说的做,他翻开日记,一直到2022年10月14日。教徒又向后翻了一页。
“15日,我们被搭救,亚得到了一本童话书。成功地一起逃出来真是奇迹。”教徒读起了上面的内容。
“坐上了撤离的班车,我们一起看了书。”
“亚第一次跟我聊天,我给我们起了名字。”
“亚发烧了,我的腿受了伤,今晚只能躲在电井里。周围很危险,但和她在一起我会想办法让自己安心。”
“我们逃到了有管网的城市,但是需要燃料过冬。跟亚抱在一起很暖和,但是还不够,不能让她生病。”
“因为亚用手电看书骂了她,很愧疚。对不起。”
“我们的头发黑色越来越淡,晒太阳会有奇怪的感觉,今天开始不能让亚不戴着帽子到处跑。”
“被元蜮蹭到了,挺过来了真是好险,让亚担心了,对不起…”
“停下!”听见教徒一条接一条地读着日记上显然是伯在后来补上的内容,亚的嘴唇越咬越紧,她已经控制不了自己的眼泪,“不要再说了!不要了…!”
伯是个蠢货,这种补救措施只能起到反效果。
教徒为伯的失败而惋惜,他继续向后翻动日记,一直到伯标记重点的位置。
写到这里时,伯的字迹已经有些不清了。原本就已经长期没有书写导致能力退化,在之后因为身体情况的恶化,能够坚持写完就已经非常了不起。
“我能想到你现在有多痛苦,一切都是连自己都控制不了的没用的我的错。但是,看看车后面的东西,我还没放弃。”
亚听到这里,虽然身体没有动作,但还是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本来不该存在的希望再次燃起了一个微小的火苗。
“我带了一周的补给,只要一周内离开焦土区就能慢慢走回去。一个月也好两个月也好,我总有一天去找你。”
“那你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走?”亚像是要通过日记和伯对话一样,小声地问。
伯在日记上留下了针对这个问题的回答,但那个答案太无力,甚至能让亚立即意识到这都是伯又一个的谎言。
“我想找到恢复胳膊的方法,想和以前一样抱住你。”教徒替伯作出了回答。
“那为什么不让我一起…”
“我怕再次伤害你。”在亚进一步问完之前,教徒就已经想好了应对的方式。
在亚安静下来后,教徒接着读起了日记上的内容。
“记得被困在商场废墟里的时候我有句想对你说的话吗?在那之前你跟我吵过一架,到那时我还有些放不下。你说你和我不一样,我除了你没有人可以信赖,然后又要我弄清自己对你的价值。”
“现在你想明白我的价值了吗?我想清楚了,一直都清楚。从第一天开始,你的命就是我的一切。”
“虽然在做了那种事后说这句话很虚伪就是了。但我要说,在你逃走之后的一分钟,我开始动摇,三分钟,我开始后悔,五分钟,我追出去了。铁罐头里的回忆太强烈,让我丧失理智错误地迁怒于你。我恨的不是亚,说到底也不该有恨。亚是个非常好的孩子,谢谢你一直陪着我。”
教徒看着日记上的最后一个问题,蹙起了眉头。
他将“你恨我吗?”改成“你爱我吗?”,问出了口。
“不爱…我恨你…我只要你回来…”亚又开始了轻声的呜咽,不过这次教徒知道,即使打开车门她也不会拼命跑开了。
教徒再次发动车子。
他会烧掉那本日记,这本罪恶之书中承载了太多阴谋和谎言。这本书是扭曲的爱的载体,是诅咒。它的作者恐怕都没有想到这本该死的日记会连自己的孩子都一起报复吧。
丢下自己的孩子,忘记初心变成疯子的人,原本也不算是合格的父亲。相较之下,伯即使在最后失控且一直表现笨拙,反倒做完了父亲该做的事。仇恨真是能够摧毁一切的怪物…就让仇恨随着真相一起在火中化为灰烬吧。
……
这不是一场值得赞颂的战争,但也不能擅自为其扣上愚蠢的印记。
所有人都只是站在自己的立场做了自己该做的事。
勇敢的庇护所的奠基者们,为了延续人类的火种努力生存,他们制定了新的迁徙计划。有两位成员对会议决定的迁徙计划表示反对,他们提出了许多有理有据的能够支持他们观点的论据,但迁徙已成大局。资源会耗尽的,人们总有一天要离开。
尽管无论如何强调反对意见都不会改变最终结果,那两人还是坚持到最后一刻,最终会议决定批准他们继续留守,但其余成员仍将执行迁徙命令。所有人都对将来充满新的希望,除去已知晓危险的那两人。
两人只能不断打擦边球而不能曝光名为“神之廷”的危险组织的存在,这导致他们的反对理由在已经摆上明面的危机与利益面前显得过于无力。
大部队离开了。无人维护的管网很快就会变得无法居住,两人只得出发去寻找新的藏身处。
带着希望离开的人们,遇到了棘手的敌人。
那是个邪恶的组织,无差别地攻击人类的组织。他们不清楚那些人究竟是如何袭击探索小队的,但他们明白决不能放任那些恶徒就这么狂妄下去。
战争开始了,精锐的武装撕开了脆弱不堪的外层防御,但他们很快就发现自己已经无路可退。
这个邪恶的组织可以操纵元蜮。
不能后退,不能失败,即使是以生命为代价也要为其他人开辟生存的道路。
突击队冲入了大楼的主体,顶着减员向前猛进,他们消灭了无数的敌人,并成功逼到了邪恶组织的首脑面前。
大楼内的巨大元蜮对入侵者展开了全面攻击,但勇敢的人们还是成功歼灭了恶徒之首。
在那个魔女对人类“愚蠢行径”最后的辱骂声中,双方都走向了死亡。
巨大的元蜮离开了,高楼也随之倒塌。
人们悼念那些英雄,憎恨那些丑陋而邪恶的异类。英雄被歌颂,魔女被唾弃。
现在,英雄已经陨落,谁能在洪水到来之前拯救那些无辜的人们呢?
……
白厢车停在了大楼的废墟前。
……
缓缓升起的火焰中,一幅儿童涂鸦一点点被火舌舔舐,缓缓灰化。画面中,一家三口正在开心地嬉闹,那是博士希望他们烧掉的东西。
亚双腿岔开跨坐在横在地上,曾经可能是电线杆的水泥柱上,看着烟柱一点点向天空飘去。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哭过,她的眼圈红红的。
她的烟柱,伯什么时候能看到呢?
“我想晒太阳。”亚用小手拍打着水泥柱粗糙的表面,发出“啪啪”的响声。
“说说理由。”教徒从上风方向绕了几步,坐到了亚的旁边。
“不晒太阳我会长不高。”亚说。
“嗯?”教徒身体略微后仰,扭头看向亚,显然他并不满足于她的说辞。
“爸爸说过的,维生素D。”亚将腿收回,面朝一边坐好,认真地向教徒举证。
“那他应该说过我们的饮食里有专门补充维生素。”教徒接过了亚的话,向自己需要的方向扭了过去。
地上有一层薄薄的冰,所以生火稍微费了点功夫,现在的教徒正隔着手套向掌心哈气,当然,那样做只是让他在心理上暖和一些。
亚这个孩子,一来到这里就变得很放松,活跃地清理了电线杆上的冰渣,那里大概是她的常坐。
“我的绿豆什么时候能种下去?”亚自知没法跟教徒耍赖,只得乖乖地放弃晒太阳的话题,转而向他询问绿豆的事。
很早以前伯留下了两粒绿豆,后来亚用纸包将它们保存了起来,直到她跟教徒返回藏身处时才再次发现。那时候亚又哭了。
厢型车上携带的和大楼废墟中能够回收的资源为两人提供了充足的生活物资,足够让他们撑过整个冬天。在和教徒一起的日子里,亚经常向他提起伯的事情,这次特意跑到以前的焚烧点处理垃圾也是亚的愿望。
亚跟教徒在那边生活了一个月,今天是专程来处理废物和完成博士的遗愿的。
“冬天不行,等几个月地化开。”教徒将手掌合拢,摆在了两腿之间,抬起眼看向被微风吹斜的烟柱。
“可是,我想让爸爸回来的时候吃到。他那个时候还想全部留给我吃的。他是最好的爸爸。”说到这里,亚的眼中露出了幸福的光。
教徒的内心产生了动摇,冬日的艳阳没法照亮他的内心,那里有一块小小的影子,愧疚的影子。谎言是没法永远持续下去的,可教徒没有勇气揭穿亚的美梦。
教徒不可能替代伯,他只是一个无家可归的亚生命里的过客。他抛弃了自己的过去,全心全意地为四号服务,但在四号不在之后,他惊讶地发现世界变得好复杂。他因无人命令而产生不安,因突然得到的自由而痛苦。所以,他需要让自己继续执行四号最后下达的命令,保护伯和亚。
任务已经失败了四分之三,再出现差错教徒将没法饶恕自己。
在这一个月里,亚的身体偶尔会不受控制,双眼充满血丝的频率越来越高。教徒不知道这样的生活,这脆弱的安稳到底还能维持多久。
天空中的云朵缓缓地聚拢下沉,时间变得好快,一切都像一场雨,长久地酝酿,快速地发生,又快速地消去。如果雨知道来到地面上会见到这样的景象,迎来那样的结局,它还会愿意落下吗?
这个残忍的世界,就像失去了神的宠幸后自暴自弃一样,自虐的同时向所有人无差别地降下天罚,不惜受到唾骂也要将更多人的命运拖进泥潭,让所有人都在痛苦的深渊中永无出头之日。它还想以此邀功。
要落雪了,得赶紧回去才行。
在夺取他人生命的时候,也要做好被夺去生命的觉悟。这个崩坏的沾满了献血与罪业世界,会走向何处呢?
“该走了。”教徒从水泥柱上站起身子,伸手给仍旧坐在原地的亚。
“我想再等等。”亚说。
她想看着自己存在过的痕迹升上天空,也想某人看见烟柱以后能够找到她。
雪花轻轻地、缓缓地落下,亚紧了紧衣领,将双肩包放在腿上,摊开手掌接住从天际徐徐飘落的精灵。它们不是黑,不是红,依旧是原来的白。和伯的头发一样的,冰冷却不刺骨的白。
教徒重新坐在了亚的身边。
不会有元蜮碍事的,如果有,他就帮这个可爱又可怜的孩子清理掉。他不会再让任何人破坏她脆弱得就快要崩解的世界。如果再受到打击,这个孩子一定会承受不住的。
两人又看了一会烟柱,直到它彻底散尽,亚才有动身离开的意思。
教徒抖掉了兜帽上的积雪,就像是被过重的雪压垮的屋顶一样,被雪水沾湿的兜帽瘪瘪地坍缩着,粘在他的头上。
教徒站起身,再次向亚伸出手。
“该走了。”
“…”亚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落寞,她看着已经只剩下薄薄一缕,随时都会被寒风吹散的烟,小声地说了些什么。
然后,她抬起头,睁着水灵灵的眼睛看向教徒,精神地应了一声:“嗯!”
“砰!”
雪变成红色了。
强盗来了,平头和矮子。
教徒捂着自己的胸口,奋力举起步枪,但被接下来的射击打穿了胳膊,吃痛的手臂失去力气,没法进行射击。没等教徒站稳,紧随其后的一颗弹头就打进了他的腹部。
亚这回连“停下”都喊不出口。
匪徒不要命地开着枪,把已经没有抵抗能力倒在雪地里的教徒打成了筛子。
教徒的手指仍旧抽搐着,他努力将手掌向亚的方向拱去,并用食指向前耸动了两下。
他想说“快走”。可是,亚走不掉的。
就在亚的面前,匪徒们继续破坏着教徒的身体,他身下的雪都被温热的血液融开了。
亚惊叫着强迫自己逃跑,她不知道自己能到哪去,可她知道呆着不动一定会死。
平头让亚先跑了几秒,然后像戏耍小鸡一样飞快地追上去抓住了她。
他们不会杀掉亚,他们是回来报复的,他们会让这个小鬼体会比死更难受的东西。
平头把亚整个抱了起来,双脚离地的亚只能奋力挣扎胡乱蹬踏。平头从侧面接近了亚的脸,她甚至能感受到那个恶徒口里的臭气吹在自己的脸上。
“虽然肉不多,但应该不影响味道。”平头咬住了亚的耳垂。
要被杀了。
亚的脑袋里只剩下不断回响的警告,她拼尽全力地挣扎着,却始终无法挣脱匪徒如同老虎钳一样的臂膀。孩子的体力在大人面前根本就是笑话。
平头放下了亚,在后者反应过来并快速从地上爬起逃跑的瞬间绕到了她的面前,正面抓住了她。
平头脸上露出恶心的笑,一点点向亚凑了过去,而亚则本能地把脸避开。
“啊?”亚的自我保护让平头感到不爽,他一把把亚推翻在地,然后用脚踩住她的肚子。
“呜噗!”弱点被猛击的亚发出痛苦的哀鸣,闭着眼睛流出了泪水。
“你不是用爸爸跟‘自己’让那些怪物收留你了吗?遇到强者就摇尾乞怜的小狗?也向我示示弱啊,说不定能让你舒服点。”平头戏谑地笑着,将身体前倾,加大了脚上的力道。
亚拼命忍耐着,这回她没有发出声音。
“嘁,还是说那家伙比较好?”把脚从亚的身上撤了下来,平头弯腰一把拽住亚的头发,拖着还没有完全从疼痛中恢复的亚来到了已经开始变冷的教徒的身体旁边。
他拉起教徒的头,强行把亚往他的脸上摁,可怜的女孩抵抗着,但并没有作用。教徒溃散的瞳孔正对着她,嘴角微张,似乎在最后还想说些什么。那对没有血色的嘴唇触到了亚的脸上。她哭得更厉害了。
“啊?满意不满意?哈?”平头失心疯一样笑起来,为亚的痛苦感到愉悦。
在平头大意的一瞬间,亚卷起身体猛冲他的膝盖,在他摔倒之后再次逃开。
平头恼羞成怒起身去追,而矮子则一直在旁边看着。
“跑的挺快!”没多久就再次抓住了亚的平头,已经没有了玩耍的兴致,他一把将亚按倒在地,拉起亚的裤腿,从腰间摸出小刀抵在她雪白的脚踝上。
“不要!”亚意识到平头真的发怒了,再这样下去她的脚可能会被切断,感到害怕的亚发自心底地喊道。
“不要?”平头脸上的肉绷得紧紧的,表情充满了轻蔑。
“求求你,不要…”亚的这句话无疑表示她已经屈服。无法抵抗的情况她已经经历过了。
伯用刀指过她,但带着刀鞘。林小福用出鞘的刀指过她,但收起来了。
可是这个平头是强盗。
“噫啊!呀啊啊啊啊!”
唾液从亚的嘴角溅了出来,脚踝血肉被冰冷的刀刃切开的疼痛让她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平头的眼里透出疯狂,他非常享受这个过程,亚的每一声惨叫都是他继续施虐的动力。
一切结束后,平头将刀子**雪地里,伸手去抓亚的领口。
“要玩等下去再玩。”矮子显然是对同伙的行为有点难以忍受,当然,并不是出于对亚的怜悯,而是这家伙的变态程度以及拖沓让矮子感到不耐烦。
“行吧。”平头意犹未尽地拉起已经疼到说不出话只能连喘粗气的亚,将她像战利品一样扛在肩上。
“你废了她的脚,要怎么把她弄到下面去?”矮子搜刮完教徒身上的武器,一面朝留有他们来时脚印的雪地里走一面问。
“丢下去,你接着。”平头回答。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亚已经不想再经历这种事了,她甚至没想着再在这样疯狂的世界里苟活了。伯在哪里?为什么没有人来帮她?
这个世界都是疯子,所有人都是敌人…
亚的身体完成了一次自由落体。她被带进了变成牢房的安全屋。
双手被皮带束缚住。金属与皮革摩擦的声音传了过来。
衣服。
血。
猥琐的男人。
跪在地上。
惨叫。
蠕动着。
像虫子一样恶心,在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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